宴晚照不尽沈时烬第29章 剪刀下的第一道光痕
清晨五点四十七分宴晚的手指在月白色真丝裙的裙角停留了三秒。
玻璃柜的冷光透过晨雾漫进来在她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这条裙子她看过三年每次经过衣帽间都要驻足——沈时烬说这是宴昭最爱的款式说她穿上一定和妹妹一样好看。
可这三年里她一次都没穿过。
“啪嗒。
” 玻璃柜门在指尖轻推下合上发出清脆的响动。
宴晚将裙子搭在臂弯时真丝面料滑过皮肤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夜沈时烬碰她手背时的温度。
那时他说“对不起”说“太怕失去你”可他掌心的温度还抵不上这条裙子的重量——毕竟在他心里这条裙子装着整个死去的春天。
客厅的水晶吊灯还没开灰白的天光从落地窗渗进来把月白色的裙子衬得像团将熄的雪。
宴晚将裙子平铺在米色羊毛地毯中央转身从玄关抽屉里取出剪刀。
金属刀刃划过指尖时她想起十六岁那年在设计课上第一次拿剪刀老师说“剪刀是设计师的剑要斩得断犹豫”。
“咔嗒。
” 剪刀开合的脆响惊得窗外麻雀扑棱着飞走。
沈时烬冲进来时拖鞋都没穿深灰睡袍下摆沾着地毯绒毛。
他额发乱得厉害显然是从二楼卧室狂奔下来的“宴晚!你疯了?” 她没抬头剪刀尖已经戳进裙身最华美的蝶形刺绣里。
真丝被划破的声音像极了三年前她签那份替身协议时钢笔尖刺破纸张的轻响“它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你。
” 沈时烬的手扣住她手腕指节因用力泛白。
他能感觉到她腕骨细得惊人像捏着片随时会碎的瓷片“那是昭昭的裙子!你知道我找了多久——” “是‘找了多久’还是‘怀念了多久’?”宴晚突然抬头眼尾的泪痣在冷光里泛着淡红“沈总你怀念的到底是宴昭还是你心里那个永远不会离开的完美影子?” 剪刀“当啷”掉在地上。
沈时烬的手像被烫到般松开后退半步撞在沙发扶手上。
他望着地毯上的裙子月白色的布料已被划开一道寸许长的口子露出底下被岁月浸黄的衬里——原来他视若珍宝的“昭昭的裙子”竟也藏着时间的裂痕。
宴晚弯腰捡起剪刀这次动作慢了些。
她沿着裙身的褶皱慢慢剪第一刀剪下左袖第二刀裁开裙摆第三刀挑断后颈的系带。
每一片碎布飘落时她都想起那些被沈时烬撕碎的设计稿想起他说“这颜色太像昭昭讨厌的藕粉”想起他把她的参赛作品丢进垃圾桶时说“别用她的天赋来讨好我”。
“我不是她。
”她对着碎布轻声说剪刀尖戳进最后一片完整的裙腰“也不会再活在她的影子里。
” 真丝碎片像雪片般落了满地。
沈时烬蹲下身指尖碰到一片绣着茉莉的碎布——那是昭昭最爱的花他记得她十六岁生日时说“要把茉莉绣在婚纱上”。
可此刻茉莉的花瓣被剪刀豁开像朵被暴雨打残的花。
“你怎么可以……”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玻璃“毁掉她最后的东西?” 宴晚的鞋尖碰到他手背。
她垂眸看他晨光里他的睫毛投下阴影像极了三年前她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那时他站在病房门口说“做我的替身我保你母亲周全”语气冷得像冰锥。
“沈总”她蹲下来与他平视“你所谓的‘最后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这条裙子。
” 碎布在两人之间铺成一片苍白的海。
沈时烬望着她眼里的光突然想起昨夜她蜷在床角的模样——那时她睫毛上沾着泪手里攥着被水浸皱的信那是三年前他让人伪造的“宴昭遗书”说“我爱的是沈时烬可他爱的是我姐姐”。
“叮——” 玄关处的老式座钟敲响六点。
宴晚起身时真丝碎布从她膝头滑落到他脚边。
她转身走向衣帽间黑色羊绒大衣扫过满地狼藉像只终于抖落枷锁的黑蝶。
陆管家站在楼梯转角手里端着刚热好的牛奶。
他看着宴晚走进衣帽间又看着沈时烬慢慢站起来弯腰将碎布一片一片捡进纸盒。
老人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沈夫人离开时小少爷也是这样蹲在满地撕碎的全家福前把碎片一片一片拼回原样。
衣帽间的樟木香混着新刷的漆味涌出来。
宴晚打开最顶层的储物箱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二件白色礼服——都是沈时烬送的每件都标着“昭昭同款”。
她一件件拿出来扔进陆管家早已备好的纸箱指尖划过其中一件的珍珠领口时想起去年生日他说“昭昭十九岁生日穿的就是这个”。
“陆叔”她转头对门口的老人笑“这些送去慈善拍卖会吧。
” 陆管家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接过纸箱时瞥见她身后的衣柜——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条黑色长裙肩线如刀裁裙摆垂坠如瀑领口别着枚银色的荆棘胸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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