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相见亦如初贰仙踪如蛆附君骨
自从北海那惊鸿一瞥怡鸢那片被悲伤和回忆囚禁的幽静竹林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撬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外透进来的不是温暖的阳光而是带着咸涩海腥味、冰冷又虚幻的光。
这光诱惑着她也刺痛着她。
林沐风的坟前依旧是每日必至的功课如同刻入骨髓的仪式。
她会细细拂去碑上每一片落叶如同拂去岁月的尘埃。
摆上他生前最爱的几样凡间小点——松软的桂花糕、酥脆的麻花、甜糯的糖人——虽然明知他再也尝不到。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竹林里新冒出的嫩笋抱怨昨夜的风刮得太凶吹得竹叶哗啦啦响吵得她睡不着。
只是那沉甸甸的、如同浸透了水的悲伤里悄然混入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躁动。
一种……想要逃离这凝固的悲伤却又被另一种更深的绝望牵引的躁动。
她的足迹不再仅仅局限于那片幽静得令人窒息的竹林。
北海之滨那片风卷浪涌、怪石嶙峋的礁石滩成了她新的“守望台”。
她总是穿着那身仿佛褪了色的紫白衣裙像一株被强行栽种在危岩峭壁上的孤寂植物顽强又脆弱。
凛冽的海风呼啸着吹得她宽大的裙裾猎猎翻飞如同挣扎的蝶翼。
乌黑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她却浑然不觉。
目光如同最精准、最执拗的罗盘穿透迷蒙的水汽和翻腾的浪沫死死投向遥远的天际近乎贪婪地搜寻着那一道特定的、带着冰蓝色光晕的剑光轨迹。
凌归很快便发现了这份如影随形的“执着”。
起初是偶然的惊鸿一瞥。
他御剑巡视北海辽阔而冰冷的疆域神念总能敏锐地捕捉到一道黏腻、沉重、带着诡异灼热温度的视线如附骨之疽般黏在他身上。
循着那令人不适的感觉望去便见那抹紫白的身影立在最险峻的礁石尖上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巨浪吞噬的枯叶。
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鬼火死死锁在他的脸上。
那眼神里翻涌着他看不懂、更极其厌恶的复杂情绪——浓得化不开的哀伤深不见底的怀念病态般的狂热还有一种近乎献祭般的、沉重的寄托。
仿佛他不是凌归而是一件承载了他人灵魂的容器。
他蹙紧眉头足下仙剑骤然加速化作一道凌厉的蓝芒撕裂海风瞬间将那令人窒息的目光远远甩在身后只留下翻滚的浪涛。
然而“偶然”如同附骨之蛆变成了令人烦躁的常态。
他去北海龙宫赴一场觥筹交错的盛宴。
刚走出流光溢彩、仙乐缭绕的水晶宫门便见她倚在不远处一片暗红色的巨大珊瑚丛旁。
手中看似随意地捻着一朵不知名的、苍白的小海花目光却穿透了瑰丽的水幕和游弋的鱼群精准地、带着穿透力的专注落在他身上。
龙宫内的喧嚣繁华与她周身的死寂孤绝形成令人心悸的诡异对比。
他在九天云端练剑剑气纵横捭阖搅动万里风云引动雷霆隐隐。
收势敛息衣袂飘落之际眼角的余光总能精准地瞥见下方某个不起眼的荒僻山头或是低垂云层的边缘阴影里那抹紫白的身影静静伫立。
像一个沉默的、不散的幽灵贪婪地、无声地汲取着他每一个腾挪转折、每一个挥剑劈砍的动作轮廓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进骨血里。
他甚至有一次在凡界某个临海小镇喧嚣的酒楼二层雅座与至交好友慕辰小酌闲谈。
楼下是熙攘叫卖的人间烟火气。
他无意间视线扫过楼下大堂角落正对上一双抬起、穿透人群的目光—— 依旧是那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能凝固时间的专注! 戴着兜帽的她安静地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桌上放着一杯早已凉透、未曾动过的粗茶。
当她的视线与他相遇那眼神仿佛瞬间凝固了周遭所有的喧嚣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而她正透过他凌归的皮囊贪婪地、绝望地描摹着另一个早已消散在时光尘埃里的灵魂。
“又是她!” 凌归猛地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那白玉杯盏捏碎! 眉宇间是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烦躁和深切的厌恶“阴魂不散!当真是阴魂不散!” 慕辰顺着好友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疑惑地望去只看到一个戴着兜帽、模糊不清的侧影:“谁?那位……妖界的怡鸢妖君?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想做什么……” “谁知道这疯子想干什么!” 凌归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北海最深处冻结的玄冰“看本君的眼神活像本君是她上辈子欠了她命债的仇人不共戴天!又像是……” 他顿住喉结滚动仿佛说出那个比喻都让他感到恶心“……像是本君是从她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带着一身腐气!晦气至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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