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风和吹王者归巽风和吹王者归 第406集 沉船余波
晨雾像被揉皱的棉帛湿漉漉地裹着整个渡口。
市集的吆喝声穿透雾气滚过来带着烤面包的麦香、鱼腥的咸涩还有铁匠铺里铁屑灼烧的味道在潮湿的空气里酿成一壶杂陈的酒。
我攥着那袋从海蛇号沉船里寻来的碎金子手心的汗把布袋洇出深色的痕金属棱角硌着掌心倒比艾琳熬的草药汁更能提神——那药汁总带着股苦艾的涩像她藏在温柔里的倔强。
塔顿喝口热的。
艾琳把粗陶碗递过来时我正盯着铁匠铺门口那柄嵌绿玛瑙的双刃剑。
碗沿缺了个月牙形的口是上次汤米摔的他总说这缺口像船帆的一角。
热粥的白汽漫过她的睫毛在眼下结了层细珠像沾了晨露的蝶翅。
我接过碗时碰了她的指尖凉得像刚从海水里捞出来的鹅卵石却比阳光更能焐热心口。
你的脚...我往她靴底瞥了眼昨晚处理伤口时她脚踝的淤青紫得像朵翻败的茄花。
早没事了。
她往船尾挪了挪粗布裙摆扫过船板带起串细沙。
木桨被她随意地靠在舷边桨叶上的海藻还在滴水在木板上洇出蜿蜒的线像条不肯安分的小蛇。
老麦克的草药是用海马骨熬的你看。
她说着就要解靴带被我按住了手。
这姑娘总这样自己疼得龇牙咧嘴却把别人的伤口揣在心尖上。
汤米忽然了一声怀里的星火像团橘色的闪电窜出去扒着铁匠铺的木栏不肯走。
少年颠颠地追过去粗布褂子被风掀起后腰沾着的船板木屑露出来——是从海蛇号带回来的他说要留着给将来的孩子讲沉船里的秘密。
塔顿哥你看!他的鼻尖都快贴在铁栅栏上声音亮得像撞碎的浪那把剑在笑呢! 铁匠铺的木架上双刃剑正泛着冷光。
剑身缠着防滑的皮绳被摩挲得油亮剑柄的绿玛瑙在朝阳下转着温润的光倒真像只眯起的眼。
络腮胡铁匠抡着锤子打铁火星溅在地上噼啪作响像谁把星星撒在了石板路。
他看见我们喉结滚了滚粗声粗气地喊:要买就进来别在外面当礁石! 艾琳的手忽然攥紧了我的胳膊指尖掐得我皮肉发疼。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斜对面的黑色马车正碾过晨露车帘绣着银线蛇纹在朝阳下泛着鳞光。
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格外沉像雷肯别家族压在渔民身上的税赋每一下都砸在人心尖上。
我摸向腰间父亲留下的钢笔硌得肋骨生疼信里那句雷肯别家族的蛇总在暗处吐信突然在耳边响起来。
别看了。
艾琳的指甲在我手背掐出月牙声音压得像团浸了水的棉絮先买船。
她的目光往铁匠铺里探了探忽然踮起脚往我耳边凑发梢扫过我的颈窝带着草药的清苦马车上的蛇徽是银的只有家族核心成员才能用。
我们跟着铁匠往后院走时汤米还在跟星火较劲。
少年拽着猫尾巴往回拖星火却犟着脖子扒木栏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倒像在嘲笑他的力气小。
铁匠的后院堆着半船的铁锚锈迹斑斑的像从海底捞上来的白骨。
新造的渔船泊在木架上船身刷着桐油泛着琥珀色的光在晨雾里像块刚从海里捞出来的蜜蜡。
这船叫。
铁匠拍着船板震得我耳膜发麻。
他掌心的老茧比礁石还硬指缝里嵌着铁屑在阳光下闪着碎星上周刚下水龙骨是用百年橡木做的抗风浪得很。
要不是我儿子急着娶媳妇说什么也不会卖。
汤米已经猴儿似的跳上了船蹲在船头摸来摸去。
星火从他怀里挣出来踩着船舷走猫步尾巴扫过铜铃叮当作响像在给新船唱赞歌。
塔顿哥就买这个!少年仰着脖子喊阳光照在他缺了颗门牙的笑脸上汗珠亮得像碎钻。
我正要用碎金子比划价钱后院的木门突然被撞开。
雷肯别的管家拄着蛇头拐杖走进来鞋跟在石板上敲出的响像条毒蛇在吐信。
这船我们雷肯别家族要了。
他连眼皮都没抬从天鹅绒钱袋里倒出把金币落在木桌上叮当声比铁匠的锤子还刺耳。
铁匠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手里的铁钳捏得咯咯响却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雷肯别家族在这一带的势力比涨潮时的海水还厉害渔民们见了他们的蛇徽就像海鸥见了鹰躲都来不及。
汤米忽然从船上跳下来小胸脯挺得像块礁石:是我们先看上的! 管家终于抬了眼目光像淬了冰的锥子扎在汤米脸上:小孩子家懂什么叫规矩?他挥了挥手两个保镖立刻上前靴底碾过地上的铁屑发出刺耳的响。
艾琳忽然往前一步短刀不知何时攥在了手里。
刀身在阳光下晃了晃像道闪电劈进晨雾里:雷肯别家的规矩就是抢别人碗里的粥?她的声音不大却像锤子敲在铁砧上脆生生的震得空气都在发抖。
管家的脸沉得像要下雨:你是谁家的丫头敢管雷肯别的事? 我是谁不重要。
艾琳的刀指向那堆金币刀尖的寒光比海浪更冷重要的是这船我们买了。
她转头看我时睫毛上还沾着晨露眼里的光却比朝阳还烈塔顿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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