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英雄谱第190章 断土
春寒料峭曲阜城垣间流动的薄雾带着沁骨的冷湿。
鲁宫阶石上凝结的微霜踩上去滑腻且冰凉。
公子遂的宽袖被风吹得起伏不定他脚步略快袍袖灌满了清晨带潮气的风。
中大夫臧孙辰在宫门外迎住了他面皮紧绷忧色凝重。
“上卿公室已遣六乘之副。
但临淄……”臧孙辰声音压得很低字字都裹着沉甸甸的不安“依旧递来消息言语暧昧夫人车驾迟迟未动。
” 公子遂脚步顿了一瞬眼睫下的深眸锐利冷峭旋即若无其事踏过门槛衣摆刮过冰凉的石地。
深阔殿中只闻檐下铜铃被风偶尔拨弄的闷响以及自身袍服曳地的细微窸窣。
鲁宣公姬俀高踞阶上主位冕旒垂下的玉珠遮去了大半面容唯见挺直的肩背线条紧绷泄漏着他远超年龄的重压。
案前那份帛书卷轴边缘似被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捏攥褶皱深刻。
公子遂行至丹陛之前垂首双手拱揖腰背深深弯折下去行了一个几乎触地的重礼宽大的玄端服下摆如墨色水流在冰凉的地面铺开。
“臣遂奉命入齐。
旦夕即行必亲迎夫人归阙。
” 宣公年轻的声音在大殿高深的穹顶下透着一丝极力压制的微颤:“仲父…齐国久居夫人而不遣诸卿…”他的目光扫过阶下默立的孟孙、叔孙几家长老那目光里既有探询更有一种被无形绳索勒紧的焦虑“议一议临淄之意究竟何在?” “大王”叔孙长老踏前半步苍老的声音在空旷殿中分外清晰“夫人乃先君文公嫡配国母之尊久羁他国鲁室颜面何存?”话语掷地有声带着宗室的耿介“况齐国无端留难其心叵测我鲁国岂可一味谦抑?” 宣公没有接话冕旒后的眼神落在下阶侍立的公子遂身上:“仲父此行……可有万全把握?” 公子遂再次躬身额头几乎贴到交叠的手背声音不高却沉如磐石:“臣身负王命即刀山火海亦当往之。
齐国若有不允之意……”他微微一顿每一个字都像从千斤石磨下艰难挤出却又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臣当据理力争竭尽心力。
纵有倾国之财帛或割让膏腴之土……”言及此处他似乎感到周遭空气为之一窒孟孙家老大夫的目光骤然凝紧如针。
公子遂的脊背挺得更直几乎带着孤傲的硬度“……亦在所不惜。
惟愿夫人早归新君得奉慈闱以安国人殷望。
” 阶前死寂寒气随着风丝丝沁入骨髓。
鲁宣公沉默良久广袖内的指节绷得惨白。
他终于低声道:“寡人无他念惟盼仲父…早携慈母归国。
车驾已在宫外等候仲父。
” 公子遂肃然再拜:“臣谨遵君命。
” 他退后几步才转身玄色的朝服衬得他身形如一道决绝的孤影径直穿过那两列沉默如泥塑木雕的卿大夫向着宫门浸在寒春晨雾中的光亮走去。
门外执戟的甲士身影在薄雾中模糊如魅御者手执长鞭静静侍立在六乘副车之侧。
车旁垂手侍立着几名亲随侍卫面容都被冻得青白。
副使柳下惠迎上一步神色凝重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与焦虑:“上卿齐情未明此行…” 公子遂脚步未停径直登车:“起行。
” 御者长鞭挥动马匹嘶鸣在薄雾弥漫的阡陌上拖出六道深痕。
曲阜的灰墙矮房慢慢被抛远车轮碾过郊野湿泞的泥土溅起点点泥星。
初春的齐风刮在脸上比鲁地更添几分粗砺。
公子遂立在空阔的齐宫庭院之中玄端之服在风中翻飞。
齐宫高耸的台基投下沉重的阴影将他整个笼罩。
一位齐国下大夫神色倨傲地站在阶前声音拖得缓慢又漫不经心:“贵使稍候敝国君上此刻……尚有他务缠身。
” 柳下惠上前一步欲言公子遂却伸臂将他拦住动作果断只轻轻一摆。
他面容沉静如水目光缓缓扫过庭院四周——两侧执戟的齐国甲士身形高大如同铜浇铁铸甲胄泛着冷硬的寒光;他们的眼睛冰冷地直视前方仿佛眼前这鲁国使者不过是一尊无足轻重的石像。
光阴在这威压的注视下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冻。
日影缓缓从廊柱东侧移到正中头顶毒辣阳光直射下来穿透公子遂薄薄的朝服冠冕。
额头颈间汗水凝聚沿着鬓角滑下洇湿了玄色的领口。
庭中只闻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甲叶偶尔碰撞的冷硬铿锵。
阶上传来脚步声拖沓又沉重。
公子遂抬眼齐惠公在数十名臣僚簇拥下立于高台宽大的袍袖在风中鼓荡玉旒之后的目光模糊不清威严深重。
齐惠公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饱食后的慵懒与威严:“鲁使远来辛苦。
寡人观表文知汝君孝心切切甚感欣慰。
然……”他话锋一转那懒洋洋的语气陡然注入一丝不容置疑的冰棱“鲁夫人姜氏入齐侍疾情深义重。
其父既殁哀恸伤损根本。
此刻归国非但不能慰藉思亲之苦恐更有加重其忧烦之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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