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英雄谱第168章 杀君血祭
猩红漆底、阴刻饕餮。
齐宫司卜官将灼裂的龟甲捧在头顶声音颤抖得不成调子:“君上……卦象不吉离火盛于坤位主……主……” 端坐于青铜夔纹大榻之上的齐厉公无忌手指正捏着颗剥好的晶莹葡萄。
闻言动作丝毫不停眼皮懒洋洋地抬了一下嘴角却拉出一抹森冷的笑意:“主什么?说。
”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刮骨的寒气瞬间令整个大殿的空气凝结起来。
两侧侍立的近臣头颅深埋脖颈僵直恨不得没入肋骨阴影之中。
那龟甲缝隙犹如恶鬼嘲笑的裂口司卜官浑身筛糠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结的喉咙里硬抠出来的:“主……主……小人持柄鼎……鼎折足……恐有大动干戈……”他的声音细弱如蚊蚋在死寂的大殿里几乎听不见。
“好得很!”厉公无忌猛地拍了下雕龙玉几那只精美的葡萄被震得滚落在地毯上瞬间沾满了灰尘。
他站起身玄衣广袖带起一阵微寒的风目光如淬毒的冰锥扫过阶下每一个佝偻的身影满意地看到他们畏缩如蛆虫。
“动戈?孤倒要看看谁敢在莒城的阳光下动戈?孤新筑的‘阅兵台’还怕缺了献祭的骸骨不成?” “阅兵台”三个字轻飘飘吐出却让几个鬓发已斑的老臣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那台基下深埋的尸骨尚在泣血!那是国君亲手描画的蓝图选址偏偏选在城西那片丰饶得能掐出水来的桑田沃土。
数百户农人失了根基祖坟被推平稻菽在壮丁的号哭声和皮鞭的炸响声中尽付一炬。
建造劳役如山倾倒匠人、囚徒、邻近的农人凡是被圈定为“力役”者便如进了虎口的羊。
大石滚下木梁坠落的轰响里总裹挟着惨叫。
监工们驱赶活人如牲畜的眼神让夏日蒸腾的热气里都带着血腥。
上月暴雨如倾台基西南一角被冲刷出个巨大豁口负责的工正官跪在泥水中告饶只求宽限几日。
厉公无忌由宫辇中探出脸只瞧了一眼那狼藉泥泞未置一词。
次日清晨三百被指办事不力的工匠以及工正官全家无论老幼被如柴垛般推入那巨大豁口。
黏稠的黄土混着泥沙被强壮的兵士用杵夯死。
泥土封顶那最后的瞬间哭嚎、咒骂与徒劳挖掘石壁声震耳欲聋。
自此人人背地里唤它为白骨台。
如今它正沐浴着莒城刺目的阳光那森白崭新的岩石表面仿佛还渗着血雾散发着亡者最后绝望的气息。
宫车碾过青石御道发出沉闷的辘辘声。
齐无忌慵懒倚坐在黄金装饰的车舆中玄色锦袍上蟠螭暗纹在阳光折射下狰狞蠕动。
车过宫门两排披坚执锐的卫士肃然躬身甲叶碰撞声整齐划一如金属的低吼。
宫墙巍峨阳光将鸱吻的兽影拉得狭长扭曲投在高墙之上。
“国君出行贱民避退!”引辕内侍尖利的嗓音像刀片刮过空气。
御道旁原本匍匐的百姓顿时将头颅更深地埋进臂弯里紧贴炙热的石板如同一群受惊的僵蚕。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死寂只有车轮单调的碾压声。
突然一丝不合时宜的骚动声浪从东南城角涌起闷闷的如同沸腾的水面即将决口。
一个佝偻身影猛地挤出石破屋角的阴影形如枯骨披着破烂不堪的麻片扑向宫车行经的石板御道。
是位老叟枯槁的脸几乎要嵌进石板缝里嘶哑的声音如同破损的风箱:“君父……请开开眼!小儿……前日运石断了腿……求……求一碗糠……”浑浊的老泪混着尘土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冲出两道痕迹滴落在尘埃里。
车辕旁随侍的甲士一步踏前手已按上剑柄。
动作迅猛无声如同一尊即将扑食的铜雕。
厉公无忌在车舆阴影里轻轻动了一下手指。
甲士的手闪电般扬起、落下。
一道冷冽的弧光疾速划过。
“哧”一声轻响如同撕开朽木。
那哀告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利刃从根部斩断。
跪伏在前的数十个百姓身体骤然绷紧如石塑深埋的脸庞几乎要按入尘土无声的窒息扼住每个人的咽喉只有风卷起一点尘埃无声盘旋。
那断裂的脖颈处温热而腥甜的气味骤然浓郁起来浸入鼻腔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一蓬暗红泼溅在厉公乘坐的车轮轴壁上粘稠地向下流淌在锃亮的铜部件上拉出几道蜿蜒丑陋的痕迹。
车轮毫无迟滞地碾过了尚在微微抽搐的躯体和飞溅开的血泊。
那道猩红的印痕在青石道上无限延伸。
华盖宫深处浓重的麝香、草药气被一股极其霸道的异香冲淡。
那是炙烤顶级油脂的焦香夹杂着更深处某种浓郁内脏蒸腾出的甜腥。
这种气味盘踞不去常令初入宫闱的侍婢喉头发紧。
殿宇森然沉重的帷幔低垂灯影摇曳在巨大的蟠螭纹饰地衣上浮动如潜行的妖物。
青铜香炉中的兽炭幽蓝无声燃烧。
齐厉公无忌歪倚在锦褥玉几之上宽敞的缁色深衣随意散开。
两名面如敷粉的幼童伏在他膝前用细如蛛丝的银梳梳理着他散落胸前的一缕乌发。
另一个年岁稍长的身着罕见冰纨素色绸裙的女孩跪在巨大的青铜冰鉴旁用长柄银匙缓缓搅动其中紫铜釜内粘稠的羹汤。
乳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腾带着那浓郁的炙烤脂膏味弥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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