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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第河山第124章 崔判官簿

老崔判官的宅子在汴京城南的榆林巷深处青砖院墙上爬满枯死的藤蔓。

陈砚秋踩着寅时的更鼓声摸到门前时檐角铁马在夜风中叮当作响像是某种警告。

门板上用白垩画了个古怪的符号——三个叠在一起的铜钱与刘弇住处门板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不对劲。

周砚奴的独臂按住陈砚秋的手腕太静了。

陈砚秋的指尖触到门缝——黏腻的液体正从里面渗出在月光下泛着黑红。

他猛地推开门板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院内青砖上躺着七具尸体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被掀开脑浆被人用木勺舀空颅腔内塞满卷成筒状的桑皮纸。

最骇人的是他们的右手——食指与中指被齐根切断断骨处磨得极其平整像是被活字印刷的压板硬生生碾断的。

刑部的仵作。

周砚奴蹲下身翻看最近一具尸体的腰牌昨夜当值的全在这儿了。

陈砚秋从一具尸体的颅腔内抽出一卷桑皮纸。

展开后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人名每个人名后都标注着日期和银钱数——正是芸香阁墙上刻的那种记录。

纸页边缘有焦痕像是从火场抢出来的残本。

正屋的门虚掩着。

陈砚秋用刀尖挑开一道缝看见堂内摆着口黑漆棺材棺盖大开里面空空如也。

棺材四周围着三十七盏油灯灯芯全部浸在血里燃着诡异的绿色火苗。

崔判官呢?周砚奴的声音发紧。

陈砚秋的目光落在棺材后方——那里有张柏木案案上摊着本泛黄的册子。

他绕过血灯靠近看清了封皮上的字:《黜落簿》。

册子翻开的第一页就让他浑身发冷。

那是景佑四年的记录写着当年被非常规黜落的考生名单。

每个名字后都附有简短理由:不敬考官文格妖异貌丑……甚至还有左撇子这样荒谬的标注。

而在页面最下方有人用朱笔补了一行小字: **锁院三日换题七道黜落三百六十人充碑材。

** 周砚奴突然拽他的衣袖。

她的独臂指向册子夹层——那里露出半张被烧焦的纸边。

陈砚秋小心地抽出发现是当年礼部内部的行文记载着景佑四年科场案前夜考官们集体消失十二时辰的诡异记录: **三月初七知贡举欧阳修率十八房考官夜遁寅时方归衣袍尽湿携松脂一囊。

** 纸的背面用矾水写着更触目惊心的内容: **是夜活埋誊录官七人于西郊取指骨制活字印新题易旧卷。

** 陈砚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继续往后翻《黜落簿》的每一页都记载着类似的内容——某年被黜落的考生后来被发现成了某位官员的书童、某座诗碑的基座甚至被制成特殊的人墨。

庆历二年的记录尤为骇人: **黜落者杨时中体有异香剥皮制纸印《中庸》新解献宰相。

** 册子最后几页被人撕去只残留半页纸片。

陈砚秋对着灯光细看发现是崔判官临终前写下的: **韩氏三十年科举提线今欲焚档灭迹。

老朽藏真本于腹中后来者剖之可得。

** 找尸体。

陈砚秋合上册子崔判官临死前吞了东西。

他们在后院井边找到了崔判官的遗体。

老人被倒吊在井架上腹部被人剖开肠子拖出三尺长。

但最奇怪的是伤口边缘——不是利刃切割的平整而是被某种腐蚀性液体灼烧出的溃烂痕迹。

周砚奴的独臂突然探入尸体的腹腔。

她掏出的不是预想中的文书而是一团黏糊糊的、半溶解的桑皮纸浆。

晚了。

她摊开掌心纸浆里混着青黑色的渣滓有人灌了化骨水。

陈砚秋盯着井架上的血迹——呈喷射状洒在井沿形成一串诡异的图案。

他凑近辨认发现是三十七个铜钱大小的血圈排列成科场号舍的格局。

铜钱……他猛然想起什么扒开死者的右手——果然在掌心发现一枚粘在血肉里的铜钱。

周砚奴用井水冲洗铜钱。

当血污褪去钱纹在月光下清晰可辨——不是寻常的开元通宝而是特制的科场钱背面刻着景佑四年锁院六个小字。

去义庄。

陈砚秋突然道崔判官管了三十年犯官档案他的'真本'不可能只藏一处。

*** 汴京义庄的守夜人是个驼背老头左眼蒙着白翳。

他见到铜钱的瞬间就变了脸色引着二人穿过停尸房来到最里间的冰窖。

老崔每月付我二两银子。

老头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就为保管这个。

冰窖中央摆着七口陶瓮每口瓮上都贴着年份——从天圣五年到庆历四年。

陈砚秋掀开最近的一口寒气裹着霉味冲出来。

瓮里堆满卷轴全部用油纸包着最上面那卷的签条上写着:天圣九年犯官子女冒籍录。

展开卷轴密密麻麻的人名如蚁群般爬满纸面。

每个名字后都附有画像、父祖罪名以及冒籍后的新身份。

陈砚秋的手指突然停在某一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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